第3章

 


「搬到那裡我掏房租。不會佔你便宜的。」


我呵呵笑了。


 


「你幫我做飯,就抵了吧。」


 


小雪的眼神裡一下子柔情似水。


 


宿舍裡靜得隻有我們倆的呼吸和心跳。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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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我們倆嘴唇要碰到一起的時候,我那舍友突然回來了。


 


小雪急忙收拾行李,舍友說沒事兒,他隻是拿幾本書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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舍友有些納悶兒:「你倆住得好好的,幹嘛要搬出去?」


 


明白了前因後果,舍友很不爽。


 


「造黃謠造咱們宿舍了,我看徐大年他是找S,這事兒交給我了,你別管了。」


 


舍友還說要給我和小雪訂個套房,抱歉剛才壞了我們的好事兒。


 


我們三個哈哈大笑。


 


剛好也精神了,舍友開車,帶著他女朋友若若,我們四個人一起去喝酒聊天。


 


舍友邀請我畢業之後和他一起合伙開個公司。


 


老破小那邊,和房東辦手續搬東西還得幾天。


 


舍友家的大平層,主臥之外三個空房間都沒人住。


 


「一人住一間都行。」


 


若若古靈精怪地笑著,說要把主臥讓給我和小雪姐姐住。


 


舍友和若若明顯有意撮合我和小雪。


 


平時他倆很是隨意,偶爾也會被我和小雪碰到。


 


但我和小雪都很克制,她說:「畢竟這是別人家,怎麼好意思親熱呀?」


 


小雪躺在巨大的床上,看著裝修豪華的臥室。


 


這是她夢寐以求的房子。


 


我抱住小雪輕聲道:「以後我們一起努力,也會住上這樣的房子的。」


 


小雪乖巧地依偎在我懷裡:「一定會的。」


 


我和小雪剛剛搬進兩室一廳的老破小。


 


大叔那邊突然傳來了消息。


 


視頻裡,渾身是血的大叔,被一把 AK 頂著腦袋。


 


原來大叔在柬埔寨被幾個放高利貸的賭狗綁了。


 


「從國內轉 50 萬過來,不然就崩了你爸!」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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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叔一臉無奈,嘴巴被捂著,眼神裡告訴我們,打S也不要給錢。


 


小雪整個人已經嚇得發抖,眼淚不停地往下掉。


 


「薛良,咱們怎麼辦?」


 


我狠下心來,跟她捋清楚。


 


這種事情,報警沒有用。


 


就算給了錢大叔也一樣回不來。


 


「你也應該看出你爸的意思吧?他出國務工碰到這種……」


 


小雪一下子情緒爆發,打了我一巴掌。


 


「你介紹我爸出國務工?你以為我傻?


 


「當時你介紹的工作就是暴力抗拆,我爸犯了事兒才躲外面的!


 


「你說!你一直瞞著我,是不是?


 


「薛良你這個騙子!」


 


小雪拉著行李就要走。


 


她說她要去籌錢,不管付出什麼代價,她都要把她爸救回來。


 


哪怕救不回來,讓她爸在那邊也能保一條命。


 


我擔心她做傻事,拉住她,說這房子不要了。


 


「大叔的事情,我確實有責任。


 


「我把這個房抵押了錢,給你爸打過去吧。」


 


她狠狠甩開我的手。


 


「我才不要你的臭錢!以後你跟我沒關系!」


 


她決然離去,仿佛下定了萬分的決心。


 


可她一個人又去哪裡籌這 50 萬呢?


 


看著小雪孤零零的身影,我突然覺得老天真的不公平。


 


家裡的沉重負擔為什麼都要她一個人承擔呢?


 


我一直跟在小雪後面,她在公交站牌旁邊,卻上了一輛黑色的賓利。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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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之前去送小雪上班,在培訓機構樓底下見過幾次這輛車,應該是小雪老板的。


 


那中年老板看上去文質彬彬,幫她放行李的時候卻毛手毛腳,嘴角的笑有一絲油膩。


 


小雪之前拒絕的那些有錢人裡,當然也包括這個家伙。


 


我壓制著情緒,打了輛出租,一直跟著賓利。


 


賓利居然駛向了一家酒店的地下停車場。


 


他們之間真的達成了某種交易嗎?


 


我咨詢教培行業的一些老同學,了解到這家培訓機構輻射了很多連鎖店,業績沒那麼爛。


 


那就是小雪被老板刻意打壓,然後再給甜頭,溫水煮青蛙,這是老男人的慣用的手段。


 


雖然小雪不是那種出賣自己身體的人,但她現在已經失去了理智。


 


我發給小雪的消息,隻換來一個紅色感嘆號。


 


我像熱鍋上的螞蟻,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。


 


看著停車入口進進出出的豪車,整個人頓時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。


 


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。


 


那個老板的經濟實力比我要強得多。


 


我救不了大叔,也救不了小雪。


 


我在馬路邊上坐到凌晨。


 


天上的月亮又躲進黑霧一樣的烏雲裡,撲朔迷離。


 


我和小雪的這段感情也是時候畫上句號了。


 


或許我們兩個,本來就有緣無分。


 


正準備離開,小雪的電話突然打過來,語氣驚慌失措。


 


「薛良你快來幫我,秦老板他流了好多血!」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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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頭我就看見,樓梯口小雪和一個保潔大媽攙扶著秦老板。


 


秦老板的脖子上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,血流不止。


 


我和小雪幫忙把他送到急救室。


 


小雪才告訴我真相。


 


原來這酒店上面有幾層是寫字樓,有一家民間的貸款公司。


 


秦老板是做擔保人幫小雪去借錢的。


 


拿到錢,小雪也不是傻子,隻是先給她爸那邊兒打了 5 萬,能拖時間最好。


 


秦老板說時間比較晚,開個套房睡覺。


 


小雪不好拒絕,這老板果然就開始動手動腳。


 


過程中小雪用我送給她的防身小折刀,一下子劃開了秦老板的脖子。


 


小雪也嚇蒙了,下意識給我打電話。


 


還好秦老板現在有驚無險,小雪正當防衛,秦老板也隻能吃啞巴虧。


 


我給小雪比了個大拇指:「你還真是川渝暴龍。」


 


小雪苦笑幾聲:「怎麼?你還真把我當成那種賣身的女人了。」


 


我拉著小雪,讓她先把借來的錢全部還回去。


 


「那些都是高利貸,你撸網貸都比那強。」


 


小雪繼續看著他爸那邊發來的消息。


 


意思是暫時保住了大叔的命,但後面的 40 萬要在一個月內打過去。


 


隻能走一步看一步。


 


這事兒小雪還沒告訴她媽。


 


小雪先是辭掉了工作,我帶她退了高利貸的錢。


 


聽我的話,答應我永遠不再去想她爸的事。


 


我抱著夜裡哭泣的小雪:「你爸當時把你託付給我,隻要我們現在過得好,他就能放心去。」


 


我刪掉了她手機上她爸的微信,必須讓小雪接受大叔已經去世的假設。


 


隻要熬過這個月,小雪或許就能漸漸放下。


 


我跟我媽說的是,隻要我一畢業就跟小雪結婚。


 


小雪的狀態卻一天不如一天,像個被抽了魂的娃娃,整天悶在家裡,瘦得不成樣子。


 


有一天我從學校回家,小雪無力地躺在浴缸裡。


 


手腕上劃了一道大口子。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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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急瘋了。


 


背著她就衝向醫院。


 


那天風雪很大,我的心很慌,很痛。


 


在醫院的長椅上我手腳冰涼。


 


還好小雪隻是失血過多,脫離了危險。


 


看著小雪慘白的小臉,我兩手裹住她纖細冰涼的手。


 


「你答應我,以後不要再做這傻事了。


 


「畢業我一定會賺很多錢,我們一定會過上好日子。」


 


小雪隻是微微地點頭:「對不起,薛良。


 


「但我好想我爸爸呀。他的命太苦了,我想去陪他,所以就用刀子……」


 


「別說了,我們要好好活!」


 


我和小雪抱在一起痛哭流涕。


 


臨近畢業,我比較忙,就聯系小雪媽媽,讓她過來照顧小雪。


 


每次不到一個禮拜,娘倆就吵翻天。


 


我隻好讓我媽過來。


 


我媽很會疼人,對小雪像對親閨女一樣。


 


畢業的那陣子,小雪的狀態已經基本恢復。


 


盤起的頭發烏黑濃密,夾雜幾根白發,氣質卻顯得更加成熟。


 


她微笑著,在飯桌上給我爸我媽夾菜,已經是一個準兒媳婦。


 


她老家的弟弟自從得知父親去世的消息,也收了心,成績越來越好。


 


我和舍友一起辦的公司,正如火如荼地發展。


 


辦完訂婚宴的那天晚上,小雪穿著端莊的中式禮服, 面色白裡透紅。


 


笑盈盈地看著我:「好看嗎, 老公?」


 


我心花怒放,抱著我的未婚妻轉了一圈又一圈。


 


「老婆,你最美了!」


 


幫她拍了很多美美的照片。


 


聊天聊到很晚。


 


說將來婚禮的舉辦,邀請哪些親朋好友。


 


以及之後的蜜月旅行計劃。


 


「老公,要是我爸能在婚禮上見證我們的幸福, 那該多好呀。」


 


我看著窗外的夜空。就想到大叔樸實的微笑。


 


「爸爸一定在天上祝福我們, 他會開心的。」


 


就在結婚的前夕, 我的手機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電話。


 


那邊一個熟悉的口音, 夾雜著一絲哭腔。


 


「薛良,我是老楊,我逃回來了。」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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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瞬間淚崩:「叔!你現在……不, 爸, 你現在在哪兒?我和小雪立刻開車過去接你!」


 


想說的話太多太多。


 


但我又恢復了理智,立刻坐飛機趕到了西南邊境的一個小村子裡。


 


大叔頭發全白,瘸了一條腿, 眼神裡的精氣神仍然不屈。


 


他和兩個工友九S一生逃出魔窟。


 


現在隻能暫時在這村子裡落腳。


 


我一邊擦著眼淚, 哽咽著給大叔敬酒:「活著就好, 能回來就好。我和小雪都以為你……哎……」


 


聽到我和小雪好事將近, 大叔欣慰得老淚縱橫。


 


又破涕為笑, 講著逃回來的細節, 像個愛吹牛的老頭。


 


他當時見識了那些人的骯髒手段,隻有魚S網破, 才有機會回國。


 


心裡一直抱著回來見我和小雪的強大信念, 翻山越嶺,這才成功地逃回來。


 


當天晚上,小雪也連夜趕了過來。


 


我們三個哭了笑,笑了哭。


 


小雪說要把大叔接回去, 大叔卻斷然拒絕。


 


「我住這個小村子裡挺好的,啥都有。」


 


我知道大叔還是擔心當年參與抗拆遷的事情。


 


最近我了解過, 其實主要抓的都是幾個帶頭的和動手的, 大叔當時就跑了。


 


房東兒子其實也挺仗義,很多私下的合同根本沒有公開。


 


可老實的大叔不知道,覺得自己已經被通緝,才逃了出去。


 


我笑著說:「爸,你還是膽子太小了。回來就好。」


 


最終決定, 我和小雪婚禮的時候讓大叔就坐在臺下。


 


在酒席上看著我們,默默地祝福著我們。


 


婚禮如期而至。


 


在眾多親人好友的目送下, 小雪穿著聖潔的婚紗, 美得不可方物。


 


她的眼神裡藏著我們經歷的酸甜苦辣, 淚眼婆娑。


 


我唱完一首《穩穩的幸福》,拿出婚戒,深情面對著她。


 


「老婆, 你願意陪我走完一生嗎?」


 


「老公, 我願意!我愛你!」


 


我們兩個都忍不住熱淚相擁, 幸福地親吻。


 


三年後,我們搬進了小雪夢寐以求的大平層。


 


還有了兩個可愛的寶寶。


 


小雪考了教師編,成為一名人民教師。


 


小舅子也考上了重點大學。


 


我給大叔那邊蓋了一座小別墅, 平時他就和小雪媽媽住在一起。


 


終於,像小雪所說的,我們通過自己的雙手努力改變了命運。


 


日子一天比一天好!


 


(全文完)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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