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被人下藥後,我找了個糙漢。
第二天,留下五毛錢跟一張紙條。
【就這?還修汽車?】
【千斤頂都比你頂。】
1
意識到被人下藥時,已經由不得我了。
男人長得野。
五官硬挺,下颌線鋒利,留著寸頭,痞帥至極。
身材也野。
搓衣板似的腹肌硌屁股,掐著我下巴的胳膊比我的腰還粗。
「給我……」
身上像是有無數螞蟻啃咬,抑制不住地又痒又熱。
我將手探進男人白色的背心下,毫無章法地胡亂遊走。
「嘶,別捏!」
聲音還蠻好聽。中氣十足。
火熱的溫度透過手腕傳來,力度強悍。
心裡的火燒得愈發旺盛。
簡單的觸摸似乎已無法緩解口焦舌燥的難耐。
我直接低頭,吻上了男人的唇。
分明是溫熱的觸感,卻像是清泉流過身體,冰涼又舒服。
男人有些錯愕,剛想開口說些什麼。
卻不想牙關一開,被我輕易溜了進去。
我像瀕S的魚,極力攫取著每一寸甘霖。
偏偏又是個新手。
短暫的交纏幾乎耗盡肺裡所有的空氣。
不得已隻能退出,大口喘著氣。
男人的唇被我啃得湿漉漉的,帶著牙印,輕蔑地勾起。
「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?」
廢話,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?
就在我俯身準備再親上去時。
男人偏開了頭,濃眉微蹙。
「到此為止。」
「不想明天醒來後悔,就趕緊從我身上滾下去。」
兇兇的語氣下蘊含著快要突破臨界點的克制。
我不明白送上門來的女人他為何不要。
可我知道,若再得不到他,我肯定會爆體而亡。
男人身體瞬間緊繃,眼神微眯,泛著危險的光。
一個翻身將我壓在車座上。
「這麼野?」
低啞的嗓音讓我徹底繃不住了。
迷離著眼神,聲音染上哭腔,問他:
「你到底是不是男人?」
「是就做!」
「能不能給,不能我就去找……」
「其他男人」四個字還沒說出口,男人的五官便在眼前放大。
跟方才青澀的吻相比,這次的吻綿長又磨人。
帶著點兒懲罰的味道。
2
車門不知何時關閉。
曖昧的氣息跟男性霸道的荷爾蒙幾乎鑽進我身體的每個毛孔。
「給過你後悔機會。」
該S的!
這烈性藥就算配牲口都綽綽有餘!
「急什麼?」
「全都給你。」
「一滴不剩……」
顛簸中,我似乎看到男人眼裡翻湧的情緒。
有被點燃的欲望,還有一絲欣喜。
三天後。
我像榨幹了汁水的橙子,軟趴趴地俯在座椅上。
大腦是從未有過的放空。
艱難支起身,第一眼就看見男人趴在方向盤上沉睡。
想起十幾個回合裡,我啞著嗓子哭著求饒,說夠了夠了,他都不肯停下。
小脾氣唰地就上來了。
我撿起掉落的錢包,掏出支票,寫了個 0.5RMB。
還留下一張紙條:
【就這?還修汽車?】
【千斤頂都比你頂……】
雖然很口是心非,但不爭面子爭口氣。
3
本以為露水情緣,之後會再無交集。
誰曾想,半月後。
當我養好傷出現在賽車現場時。
繼妹沈喬眼裡閃過一抹煩躁。
卻還是假笑著拿起一瓶礦泉水走到我面前:
「姐姐,上次晚宴後你去哪裡了呀?大家找遍莊園房間都沒找到人,還以為你失蹤了呢,真是嚇妹妹一跳。」
可她這雙狡黠的眼睛,分明在說:怎麼就沒被捉奸在場呢?
我淺笑一聲,接過礦泉水,打開。
舉到頭頂,將她澆成落湯雞。
「裝什麼裝?你早在那杯紅酒裡做了手腳吧。」
沈喬臉上閃過心虛,卻還是裝作無辜:
「姐姐說什麼呢,妹妹什麼都不知道啊。」
看戲的人越來越多。
沈喬故作驚訝地捂住嘴巴,音量都拔高不少:
「姐姐該不會是醉酒後做了什麼出格的事,所以這半月才一直躲著人吧?」
周圍的富二代們一點就通,朝我投來戲謔的目光。
嘰嘰喳喳,像極了待宰的鴨。
我捏爆礦泉水瓶,直接砸在沈喬腦門上。
她吃痛,叫了一聲。
不等沈喬再開口,我直接厲聲告訴她:
「最後一次。」
「再給我耍這些骯髒手段,我不介意把你跟不同姘頭廝混的照片貼遍大街小巷。」
沈喬瞳孔震驚,卻還是嘴硬道:
「別,別胡說,我連男人的手都沒牽過……」
呵,從小到大。
凡是對我有好感的男生,她沈喬都會不擇手段地搶去。
然後發來床照炫耀。
「姐姐,人家說愛的是我,以後不會再追你了呢。」
我不明白她這個私生女為何處處想壓我一頭。
但跟不同男人睡,以此表明我的魅力不如她。
這種腦回路,著實奇葩。
沈喬還在哭哭啼啼地演戲,做足了柔弱純潔白蓮花人設。
我惡心到不行,一把推開她走過。
「跟你的群眾裝去吧。」
「表演型人格。」
不知是不是錯覺,總感覺聽到一聲熟悉的輕笑。
4
比賽很快開始。
五顏六色的跑車停在起跑線上。
放眼望去,隻我一個女生。
漂移、轉彎……
本來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。
直到面前的藍車突然大減速並開始左右搖擺。
盡管我很快做出反應,踩了剎車。
可還是不可避免地撞了上去。
「賽車本來就不是女孩子該做的事,非要逞強爭第一,還把別人拖下水。」
沈喬的閨蜜在看臺上陰陽怪氣地帶節奏。
頒獎時,沈喬抱著大捧玫瑰送給排名第五的賽車手。
剛才的藍車車主,沈喬最近的情人,也是上個月追我追得很猛的一個公子哥。
看著沈喬眼裡的得意,我突然就覺得很沒意思。
扔了毛巾,一個人朝修車房走去。
誰知,遇到了老熟人。
裴言之拿著扳手,長袖挽起,蹲在地上搗鼓著我的車頭。
手臂因用力而青筋凸起,肌肉鼓囊囊的,帶著浮起的薄汗。
看得人挪不開目光。
似乎那晚,也出了很多汗。
我趕緊搖頭,忍不住在心裡唾棄自己:
「沈棠啊沈棠,屁股還疼著呢,誰給你的膽子在這兒 yy。」
轉過身去,我想悄悄離開。
誰知,裴言之也認出了我。
「我是什麼洪水猛獸嗎?」
戲謔的聲音響起:「好歹幫了沈大小姐三天三夜,招呼不打就走,是幾個意思?」
這家伙,跟那晚铆足了勁兒讓我叫他名字一樣無恥。
我隻好轉過身,皮笑肉不笑:
「好巧,原來你是這個賽場的修車工啊。」
裴言之挑眉,沒接話。
視線落在我額頭鼓起的青包跟堵鼻血的紙上。
「怎麼每次遇到,你都這麼狼狽?」
我哽住。
第一次見面是在暴雨夜,我自個拼裝的跑車出了故障,停機。
就在我快被淋成落湯雞時,裴言之開著一輛拉廢車的拖拉機路過,順便幫我修了下車。
第二次見面是我跟爸爸吵架後從家裡搬出來住,半路被人截了行李。
追沒追到,還摔破了膝蓋,坐在馬路牙子上罵街。
不過那兩個強盜也是真倒霉。
嘚瑟過頭撞到了裴言之的摩託車,被拎到我面前狠狠揍了一頓。
第三次就是半月前。
「塗上。」
裴言之遞來一支藥膏,指了指我額頭。
對著車鏡子小心抹上,可還是火辣辣的疼。
我沒忍住,嘶了一聲。
不知是不是錯覺,裴言之的臉色似乎黑了幾分。
「知道疼還飆車?」
「那家伙一看就在玩賴,想阻礙你衝刺。剛教訓自家妹妹時不是挺厲害的,真受了委屈怎麼不去討回來?」
我聽得有些錯愕。
除了在我哭著求慢點時,裴言之會耐心哄我兩句。
其他時間,我還真沒聽他一口氣講這麼多話。
「笑什麼?」
他下意識想敲我腦門,卻在觸及傷口時,手臂懸在了半空。
「沒什麼。」
我抬眼看他:「就是突然覺得,你還挺溫柔的,沒有看起來這麼兇。」
裴言之擰眉:「我很兇?」
「可不嘛,誰家好人整天板著張臉,眼睛瞪得老大,跟誰欠了你一百萬似的。」
裴言之微微勾唇,似乎被氣笑了。
「別說,你還真欠我錢。」
我:?
不等反應,裴言之直接將我撈起,整個人抱坐在跑車的車蓋上。
近在咫尺的俊臉稜角分明,呼吸交纏,讓我不自覺心髒狂跳。
「上次那麼賣力,就隻值五毛?」
「牛郎一晚還三百呢……」
戲謔的眼神落在我臉上。
裴言之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我的窘迫。
熱氣蒸騰,幾乎要將我燒熟。
我拿手去推,可這家伙的胳膊跟胸肌一樣硬邦邦的。
「白天呢,就想要?」
我:?
這是什麼虎狼之詞?
我羞憤到直接低頭,想從他胳肢窩下鑽出去。
奈何剛鑽到一半,掃興的人來了。
5
沈喬跟她的狐朋狗友們目瞪口呆望過來。
而此時,我腦袋被比脖子還粗的胳膊夾著,兩條腿掛在裴言之的腰上。
像極了不可描述事件裡的姿勢。
「呀,真不好意思,打擾了姐姐的好事。」
沈喬很樂意撞見我的窘迫:
「隻是姐姐這胃口也太特別了吧?」
她從小到下將裴言之打量了個遍,眼裡的嘲諷幾乎快要溢出來。
「一個又髒又窮的修車工,酒店都開不起,在車蓋上就迫不及待爬床。」
「要是讓爸爸知道,姐姐為了個窮小子拒絕聯姻,怕是要傷心S了吧。」
本來被她搗鬼輸掉比賽,心情就很煩。
現在還敢提老頭子讓我跟五十多歲老男人相親的事兒。
火氣噌地上來。
我推開裴言之的胳膊,撿了個大扳手氣衝衝朝沈喬走去。
「我讓你整天嗶嗶!腸子通嘴,滿口噴糞!」
「這麼愛叭叭,我今天就替你爸好好修理你……」
沈喬嚇得腿都軟了,雙手捂著嘴落荒而逃。
「脾氣還挺爆。」
裴言之遞來一張紙:「擦擦,扳手上有油。」
我沒好氣瞪了他一眼。
「她們那樣貶低你,你還忍著,就不知道還個嘴嗎?」
「原來剛才是在為我打抱不平啊,就這麼稀罕我?」
被人戳中心事,我氣到跳腳:
「誰稀罕你!我隻是看不慣沈喬!」
裴言之笑笑,眼神莫名溫柔,讓人覺得寵溺。
「行了不逗你了,跑車放我這兒修,三天後保證原模原樣還給你。」
6
隻是,三天後我沒去提車。
因為在沈喬跟她那個小三上位的親媽的耳旁風下,老爹停了我的卡。
並放出狠話:
「不去相親,就等著看林氏破產吧。」
林氏,我媽生前留下的一家小公司。
資金鏈斷裂。
我求了好久,我爸才肯進行投資。
若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他找不愉快,怕是所有努力都會毀於一旦。
隻是我沒想到,我爸讓我相親的人,就是被我拒絕了的五十多歲老頭。
油膩的目光配上滿嘴黑牙,簡直要將我的隔夜飯燻出來。
但為了資金,我隻好硬著頭皮,全程公式化假笑。
「既然我們對彼此都挺滿意,那就去把證領了,我立馬跟你們公司籤項目。」
說著就伸出手來攬我的腰。
我掙扎,老男人卻變本加厲,竟然直接把嘴湊了過來。
「裝什麼裝!你那妹妹早就跟老子說過,你是個被男人玩壞的破鞋。」
「能被我看上,救回你媽的公司,那是你的福氣!」
我一掌扇在他的嘴上。
卻被擒住手腕。
眼看豬臉就要貼了上來,我咬咬牙,抬起高跟鞋踢向了他褲襠。
哀號聲響徹包間。
老男人氣急敗壞,對門外使了個眼色。
兩個保鏢進來,壓著我就要關門。
就在恐懼即將淹沒我時。
大門被踹開。
裴言之逆著光,寬大的身軀宛如電影情節裡的神明降世。
左手燃著一支煙,眉眼上挑。
右手一下一個撂倒保鏢將我護在身後。
狹長的眸子泛著冷光,用看垃圾的眼神看著老男人。
雖說我對裴言之的力量感很有自信,可老男人家比我家還有權,我怕裴言之吃虧。
正準備開口讓他報警,結果老男人直接在裴言之面前跪下了。
「裴,裴……」
「你才呸!你全家都呸!」
我衝著老男人舞拳,打算讓他好看。
裴言之卻一把攬住我的腰,皮鞋直接踩上老男人的左手。
碾了碾。
清脆的指節斷裂聲像過年放鞭炮般,聽著舒心悅耳。
「裴總饒命,周某該S,周某實在不知沈小姐是您的人啊……」
老男人疼到額頭直冒冷汗,都不敢挪動半分,整個人害怕得都快哭了。
7
直到被裴言之拉上車,我都還處於震驚狀態。
「你不是修車工嗎?」
「我承認過嗎?」
額,好像是真沒有……
裴言之單身打著方向盤,另一隻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,似乎有些煩躁。
為了緩解氣氛,我隻好問他:
「剛才那酒莊是你的?」
裴言之點燃根煙,望著我,沒什麼情緒。
熱臉貼冷屁股。
這讓我有點兒不高興。
道了句謝,我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。
卻被裴言之攥住手腕。
「還在郊區,你是想徒步四小時走回去?」
「還是說,你打算回酒莊,答應那個老東西的求婚?」
心情本就不好。
裴言之責怪的語氣一出,我更不爽了。
脫口而出:
「行啊,我不嫁給他,那裴總娶我啊。」
手上的力道一緊。
抬頭,對上裴言之情緒翻湧的眸子。
我以為他在生氣。
剛準備開口說是在開玩笑,腕上的大掌就松開,一把扣住我的後腦勺。
煙草味夾雜著淡淡的薄荷,瞬間充斥整個口腔。
裴言之的吻又兇又狠。
呼吸被掠奪,我被他牽著鼻子走,幾乎快要窒息。
良久後,他才松口。
泛紅的眉眼緊盯著我磕破了的唇。
空間逼仄,環境幽靜。
幾乎能聽到心髒劇烈的跳動聲。
不知是我的,還是裴言之的。
「好。」
我:?
「不許後悔。」
裴言之一腳油門踩下。
是比我在賽車場上更快的速度。
直到兩個熱乎的紅本本遞來,我都還是蒙的。
「有一種可能,剛才那句,是玩笑話?」
「嗯,我知道。」
我炸了:「知道你還……」
「給你長個教訓。」
裴言之抽走我手裡的紅本放進西裝口袋,推著我上車。
「看下次,你還敢不敢跟其他男人開這種玩笑。」
雖然他說的有道理,可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