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「怎麼了，阿意？」
一雙手搭在我的頭上，輕輕揉捏起來。
「還不是家裡的事，怎麼處理家事比上班還累啊？ 」
我有氣無力地吐槽。
「這還不是你自找的？」
講話的是唐憂。
她是我大學室友，也是一起開公司的合作伙伴。
「那是我家人，我不能不管啊。」
「這哪是家人啊？這明明就是吸血鬼，他們是打算吸幹你的血啊。」
「你爸媽也就算了，但你哥憑什麼要你給生活費？不僅生活費，彩禮、婚房都讓你來出，你是妹妹，不是冤大頭啊！」
「說難聽點，你做的這些你哥會感恩嗎？不僅不會感恩，而且還會變本加厲。」
我皺著眉頭聽她說。
話雖難聽，但句句在理。
當初答應給江浩生活費，其一是因為媽媽的苦苦哀求，不願兒子在外受氣委屈。
其二是覺得我常年不在父母身邊，江浩離爸媽近，可以照顧好爸媽。
可細細一想，我這些年的付出真的得不到什麼回報。
他們理所應當地享受我帶來的優渥生活。
特別是江浩。
爸媽好歹生養我。
他做了什麼？
小時候給我吃了一根辣條？
他要是能好好照顧爸媽還好說。
可上次爸爸摔到了腳，他卻置之不理，忙著和林月約會。
那這樣我為什麼不請個保姆？
給江浩那是純浪費。
請保姆還能交稅，為國家做貢獻。
打定主意後，我決定心如鋼鐵。
他們打電話催我要彩禮，我態度強硬，通通拒絕。
這可把江浩急壞了，打電話過來質問我。
「江意，你快點打錢過來！」
「不給，不想給。」
「你怎麼能這麼惡毒？月月父母說再不給彩禮他們就要帶月月去醫院！」
我毫不在意地說。
「打就打唄，為了這點錢，每次都拿孩子威脅，說明她根本就不愛你，快點分手找下一個吧。」
電話那頭突然傳來林月的聲音。
「江意，你竟然挑撥離間，你敢不給，那我明天就打掉這個孩子，到時候你可就成為江家的罪人了！」?
肚子的孩子可是林月的籌碼，我可不相信她敢把這個籌碼弄沒了。
我沒想到林月會這麼無恥。
她竟然撺掇江浩去借高利貸。
三百多萬！
而且他們竟然說這個債務由我來還，還泄露我的地址！
晚上下班回家，發現一群兇神惡煞的人堵在我門口，我嚇得魂飛魄散，報警後才知道前因後果。
我氣衝衝趕回家，發現他們竟已經拿著錢去買房了。
12
我站在玄關處，看著媽媽在給林月剝葡萄。
林月嬌貴地坐在沙發上，享受著我媽的伺候。
「我都說了，江意可是個女孩，賺再多錢有什麼用，到時候還不是帶去夫家那邊？」
「這女人啊，嫁了人，心思、精力可全都在孩子、老公身上了，哪裡還顧得上娘家？所以現在得趕緊從她手裡多挖點錢過來，下次以爸媽的名義再借點錢，一家人，我不信她不還。」
爸爸在一旁皺著眉頭。
「這樣不好，況且意意不是這樣的人。」
媽媽也是惶恐不安，勸慰道：「下次不要再借了吧，夠買房就好了，意意也不容易。」
所以這件事爸媽都知道，他們知道這樣不好，也沒有制止。
林月聽到後，嗤笑道。
「現在不是，結了婚後誰知會不會變成這樣？反正這樣的案例我見得多了，我看江意也像這樣的人。」
「你們說她不容易？那我跟孩子就容易啊？江浩沒工作，以後孩子怎麼辦，生出來活活餓死唄？」
爸媽面面相覷，不敢再說一句話。
江浩在一旁跟著附和。
「爸媽，月月也是為了我們好，你們想想，到時候江意結婚了，什麼都給了婆家，我們辛辛苦苦培養她不是白費了嗎？還不如趁現在弄點錢在自己手裡，這樣才放心嘛。」
「現在那邊沒來找我，說不定江意已經還了，等過幾天再以你們的名義借個一千萬，江意照樣得還。」
看著點頭的爸媽，我心涼成一片。
我不明白為什麼林月才出現幾個月，和藹有愛的爸媽竟然會變成這樣。
我一個親生女兒竟然抵不過外人的兩句話。
看著沾沾自喜的江浩和林月，我衝進去給了一人一巴掌。
對於突然出現的我，他們愣住了。
反應過來後，林月尖叫著就要打我。
我毫不留情地跟她扭打在一起。
除了她肚子那塊地方，所有地方我都下了死手。
讓你挑撥離間，讓你破壞人家家庭。
憤怒的我瘋狂輸出，他們三人攔都攔不住。
最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，才將我們拉開。
「江意你這個瘋子，你竟然打我！」
聞言，我笑了，目光鄙夷地斜了她一眼。
「你算個什麼東西，我有什麼不敢打你的？打死你給你爸媽賠點錢就好了，你覺得你爸媽會不要錢硬要我去坐牢？」
林月臉上閃過難堪，很明顯被我說中了。
13
我之前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處處針對我，嫁過來得罪我對她又沒什麼好處。
我跟唐憂提了一嘴，唐憂便讓人查了一下。
才知道林月家重男輕女極其嚴重。
小時候弟弟一哭，她肯定避免不了一頓毒打。
從小她就被灌輸一種以弟弟為先的思想，長大後要給弟弟存錢買房、娶老婆。
她彩禮什麼的都是要留給弟弟的。
跟江浩在一起後，發現我在家的待遇竟然與她相差如此之大，心生嫉妒，便處處針對我。
此時被我說中，惱怒至極，但又打不過我，隻能去吼江浩。
「你是死的嗎？就這麼看著我被人欺負？」
江浩怒視我，正要說話，卻被我打斷。
「別著急，該罵你了。」
我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。
「說實話，你簡直是我見過最沒用的男人，從小到大，一無是處，路邊乞討的都要比你好一點，起碼人家靠自己掙錢，而你這麼大年紀了，父母、妹妹輪流啃。」
「其實我應該大力同意你倆在一起的，因為爛鍋配爛蓋，你們簡直天生一對。」
江浩被我懟得啞口無言，正想張口，被林月拉住了。
她得意洋洋地開口。
「別跟她計較，她剛還了三百萬，生氣也正常。」
看著他們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，我笑了。
「笑吧，我看你們能笑多久。」
爸爸小心翼翼地看著我。
「意意啊，我們知道這件事做得有些不道德，但事情已經發生了，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。」
「你確定不會有下次了？」
爸爸跟媽媽對視了一眼，支支吾吾，說不出話來。
看著他們，我滿臉失望。
14
爸爸年輕的時候，總是三心二意，做不好一份工作。
媽媽帶著兩個小孩，也隻能偶爾做些雜工補貼家用。
小時候，我們家的條件算是很差了。
但我從來沒有像江浩一樣經常抱怨，反而努力賺錢，想讓他們過上好日子。
可如今想想我這些年無條件的付出，簡直可笑至極。
「這筆錢我不會幫你還，那幫要債的人我已經報警抓起來了，等他們出來會來找你的。」
江浩找當地黑高利貸借錢，他們背景龐大，關幾天就出來了，出來後肯定不會放過江浩的。
我說出這句話，所有人不可置信地看著我。
「怎麼可能，你怎麼沒替我還？！」
我冷漠地回他。
「我憑什麼替你還？我跟他們明確說清楚了，冤有頭，債有主，這筆錢我是不可能還的，他們會直接找你。」
「錢已經買房、買五金了，我哪裡還得起？」
「那是你的事，還不起你就等著被砍斷手腳吧。」
江浩聽說要砍斷手腳，急了，哀求我。
「意意，你幫幫哥哥吧，他們真的敢砍斷我手腳的。」
他見我不搭理他，又轉頭去看爸媽。
媽媽收到他的眼神，小心翼翼地過來拉我的手。
「意意啊，你就再幫你哥哥一次吧……」
看著她卑微的模樣，我終於忍不住爆發了，大力拂開她的手，吼著：「一次又一次，我幫了他多少次了？你們做這件事有想過我嗎？想過我被一幫人堵在門口會不會害怕？有沒有想過他們會對我動手？」
「沒有，你們沒有，你們眼裡隻有江浩，無論我對你們再好，你們眼裡也隻有他，甚至還不如林月肚子的孩子！」
面對我的聲聲質問，她說不出話，隻能無助地搖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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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深吸一口氣，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。
「事已至此，我不想多說了，反正我不會再給你們一分錢, 還得上就還, 還不上那就去死吧。」
「以後我也不會認你們了, 反正我這些年的付出，也夠償還你們的生恩、養恩了, 以後別來找我了, 你們也找不到的。」
說完我便轉身走了。
身後還傳來林月的聲音。
「你們別信她, 她也就說說氣話, 她一個女孩子要是沒有娘家幫襯以後在夫家哪裡能抬起頭？過幾天她還不是會乖乖送錢回來？」
我回頭罵了一句「傻逼」。
隻有自己無用才會想著依靠別人。
靠自己才是王道。
回去之後, 我把公司的股份全都賣給了唐憂, 接著頭也不回地買票出國。
之前的導師叫了我幾次出國做研發, 全程保密, 兩年都不能出基地。
我為了方便照顧家裡便拒絕了。
如今正是機會。
16
再次有他們的消息已經是半年後了。
她這一番話，令爸爸也生氣，用力拍了一下桌子。
「我沒」他們曾去公司找我，得知我已經辭去工作，出了國。
他們沒辦法, 隻能將新買的房子賣了。
但高利貸利滾利, 短短幾天就翻了一倍, 之前那套房子根本不夠還。
人家高利貸根本不會跟他客氣，當即砍了江浩一隻手, 揚言不盡快還錢，就要把另一隻手包括雙腿都砍了。
爸媽沒辦法, 隻能將住著的房子賣了。
那套房子是我買給爸媽的。
地段好、面積大，應該能值五百萬左右。
還完債後根本剩不下多少。
沒房子他們隻能租房子住, 加上一家人的開銷，日子過得很拮據。
而林月根本受不了這種苦日子, 生完孩子後就消失了。
江浩苦苦尋找半年, 卻發現她跟別人好上了, 都準備談婚論嫁了。
他氣死，天天到林月跟前鬧, 試圖攪黃他們。
林月氣過頭了，口不擇言地諷刺他是綠帽王，說兒子根本不是他的。
江浩去醫院一驗, 發現兒子果真不是他的。
這可狠狠扎了他的心窩。
他氣不過，在一個雨夜溜進林月家裡，捅了她十五刀，致流血過多而死。
林家告他故意殺人, 被判了死刑。
爸媽崩潰不已, 卻毫無辦法。
那孩子不知道是誰的，林月父母不肯養，隻能由他們帶在身邊養。
他們託唐憂給我帶話。
說他們錯了, 讓我回來吧, 說他們已經失去了兒子, 不能再失去女兒了。
我拜託唐憂給他們安排一份工作。
不用賺很多錢，夠日常開銷就可以了。
就當是我為他們做的最後一件事。
我告訴唐憂，以後他們的消息都不用跟我說了。
掛斷電話後, 我看向不遠處明豔的夕陽，微微一笑。
沒有誰離開了誰就過不下去。
我是如此，他們也是如此。
本文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