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我戴著口罩,看見他在校門口徘徊了好幾圈。
他沒辦法進去,隻能守在門口。
我手機裡全是他的騷擾信息。
正犯愁怎麼打發他走時,老板小心翼翼詢問:“那個人找你的嗎?”
我呆呆地點頭。
他笑了一下,“我看你天天盯著他看呢。”
“他是你男朋友?”
我瘋狂搖頭:“他跟蹤、纏著我不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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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板咋舌,“追求者啊。”
“你告訴他,你有男朋友就行。”
“他不會信的。”
按照劉嘉陽的性格,如果沒有證據,他恐怕永遠不會善罷甘休。
老板撓了撓腦袋,“找個人假扮就好。”
我靈機一動。
但是找誰?我身邊根本沒什麼男性朋友。
也沒人願意陪我演戲。
老板看出了我的焦慮,樂呵呵笑道:“我有個認識的弟弟,比你大五歲,剛好合適。”
我吞了吞口水,“能不能見他一面?”
老板指著我身後:“他今天剛好來呢。”
我回頭,看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走來。
離得越近,越發覺得他有些眼熟。
直到他的眉眼清晰地暴露出來,我才認出。
“陸俞。”
我高中同學的哥哥,也是當初唯一幫助我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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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板大著嗓門。
“陸俞,你快來幫這個姑娘忙。”
陸俞愣了愣,“什麼事?”
他根本沒認出我。
畢竟我們隻見過一面。
老板三言兩語說完了事情經過。
“就這樣,你幫幫小姑娘吧。”
陸俞掃了我兩眼,答應得利落:“可以。”
我心髒一跳,“謝謝你。”
他看向校門口的位置,“就那個人?”
我頓頓點頭。
陸俞微揚下巴,“走吧。”
我連忙摘掉口罩,跟上他的步伐。
劉嘉陽見到我很欣喜,“閃閃!”
“我給你發消息,你怎麼不回。”
當然是被我拉黑了。
我剛想說話,陸俞擋在我身前,冷冷道:“別打擾陳閃了。”
“她有男朋友。”
劉嘉陽眉梢神經質地抽搐了幾下,不敢置信又惱怒。
“陳閃,你耍我呢?”
“你跟我訂婚了,還找別的男人!”
我糾正他的用詞錯誤。
“我們沒有任何關系,不要站在我家屬的位置說話!”
他臉色一會兒青,一會兒白。
最後充滿了傷心與懷疑。
他SS盯著陸俞的臉,咬牙切齒:“我見過你。”
“你是周濤的哥哥?”
陸俞淡淡點頭。
劉嘉陽幾個箭步衝上來,揪住我的衣領,瞳孔驟縮。
“你高中時就和他搞一起了?”
“陳閃,你怎麼這麼賤!”
我狠狠推開他,“和你有關系嗎?”
劉嘉陽苦笑出聲:“你早說喜歡這種人。”
“我也不會欺負你了,我也會對你好。”
他抓住我的手,“閃閃,我們回家結婚吧。”
“我們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不能反悔。”
他的力氣太大,我掙脫不了。
對上他瘋狂陰湿的目光,我心裡升起一絲恐懼。
我剛想掏出手機報警。
一雙骨節分明的手,用力掰開了劉嘉陽的五指。
陸俞眼尾下垂,“你聽不懂人話嗎?”
“陳閃有男朋友了。”
劉嘉陽額角青筋暴起,咆哮道:“男朋友算什麼。”
“我是她老公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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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老公早就S了,還沒投胎。”
我嗓音尖銳,用盡最惡毒的話刺傷他。
“這麼想做我老公,你去S啊!”
“S了就能和我上一個戶口本。”
劉嘉陽眉心緊皺,“閃閃,你以前從不會說話這麼沒素質。”
“是不是有人帶壞了你?”
我手心發抖,緊咬牙關。
他還以為,我是以前那個幼稚軟弱的小女孩嗎?
劉嘉陽狗仗人勢,借著他爸的官威,沒少欺負我。
初中的體育課,因為身材發育太快,我不敢脫掉外套。
他將我按倒在草坪上,強行逼我脫下外套。
我無助地握住拉鏈,讓他滾開。
圍觀的同學們發出起哄聲。
他眼底溢出狂熱的欲望,語氣挑逗:“這麼熱,捂著做什麼?”
女同學會憤憤不平:“劉嘉陽,你別弄陳閃了。”
“你這樣像個流氓!”
劉嘉陽嬉皮笑臉:“我跟她是青梅竹馬,你懂個屁。”
“陳閃喜歡被我扒衣服。”
我臉頰緋紅,拼命反駁。
直到老師來了,他才放過我。
老師沒指責劉嘉陽做得不對,也沒告訴我,自己沒錯。
我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,回家向爸媽告狀。
談起劉嘉陽做過的好事,我的眼淚啪啪砸在地上。
爸爸卻樂得開心,說劉嘉陽有出息,是個勇敢的男孩子。
以後一定能繼承村委的位置。
媽媽勸我安分點:“隻是扯了你的外套而已。”
“以後結婚,你老公扒了你的衣服,你是不是還要哭?”
一句句話像刺兒扎在我心裡,久久不下。
沒人幫我說話,我不敢反抗劉嘉陽,隻能縮小自己的存在感。
填報高中志願時,我隻有一個想法。
離家、離劉嘉陽越遠越好。
媽媽卻興衝衝地告訴我:“嘉陽問了你的志願,我告訴他了。”
我大腦一片空白,噌的一下站起身。
我崩潰質問她:“媽,你明知道他會欺負我,為什麼還把我的志願告訴他?”
媽媽語重心長地拍我肩膀:“嘉陽現在大了,肯定不會犯錯。”
“你們在學校還能有個照應。”
“而且,你們遲早會在一起。”
那時我還不明白她的意思。
眼下才知道,媽媽早就相中了劉嘉陽這個女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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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現在一看見劉嘉陽的臉,就想起被欺負的經歷。
那些滿懷惡意的目光,仿佛在我身後,從未消失。
劉嘉陽伸手想抱我:“閃閃,我還有一年就到合法年齡。”
“我們可以先回老家訂婚,然後備孕。”
他眸光晦暗不清,遐想著未來。
“等你生完孩子,我們就能領證了!”
“從此一生一世一雙人。”
我太陽穴突突地犯疼,手指顫抖。
在他手觸碰到我肩膀的一瞬間,被人狠狠拍了回去。
陸俞臉色不太好看,語氣冰冷:“陳閃不想跟你回家。”
“你想拐賣婦女?”
劉嘉陽雙手握拳,惡狠狠指著陸俞。
“你個男小三,我跟我老婆說話,你插什麼嘴。”
我用力推了他一把,“誰是你老婆,你是人販子吧。”
“我男朋友就在這裡,你還想拐賣人口?”
我的聲音不大不小,立刻吸引了部分路人。
他們眼神遲疑,來回打量劉嘉陽。
陸俞掏出手機,問我:“要報警嗎?”
我點頭。
“就該把人販子送進去坐牢!”
劉嘉陽見我是認真的,怕了。
他抿唇,眉間堆滿了愁緒。
“閃閃,我知道你暫時不會原諒我。”
“沒關系,我等你。”
他擠出一抹苦笑,表情破碎委屈:“我會攢錢買戒指,來向你求婚。”
我越聽越暴躁,“求你爹的婚!”
“打S你個人販子!滾!”
劉嘉陽舉起三根手指頭,擲地有聲:“我非你不娶。”
說完最後一句話,他挺直脊背,瀟灑離去。
耳邊終於清靜了,我心力交瘁地揉了揉眉頭。
餘光瞥見陸俞,我立即道謝。
他垂眸,不鹹不淡問:“你和你的追求者,都認識我?”
我撓了撓腦袋,“對,周濤是我們的高中同學。”
“有次家長會,你來看過他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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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次家長會,我被誣陷偷了鄰桌媽媽的錢。
幾位家長將我團團圍住,口誅筆伐:“你還這麼小,怎麼手腳不幹淨?”
“你爸媽呢?”
我的座位上空空無人。
爸媽根本沒想來參加家長會,他們嫌棄浪費時間。
鄰桌是個小胖子男生。
他添油加醋道:“我們班上丟的東西,都和她有關。”
“媽,就是她偷的錢!”
我聲音顫抖,翻出所有口袋,試圖向她們證明清白。
“我沒偷你的東西。”
他媽用中指戳我的鼻梁,像在戳脊梁骨。
“你看起來就像是慣犯,這樣的人會影響我兒子學習吧。”
“老師呢,我要求她退學!”
我急得快給她跪下了。
“阿姨,我真的沒偷東西。”
“我剛從廁所回來,怎麼會碰你的東西?”
她不聽解釋,趁著班主任沒來,大聲控訴我小偷小摸的行為。
企圖聯合其他家長,讓我被開除。
我孤立無援,手心冰涼地站在原地。
甚至忘記了,教室角落有監控攝像頭。
走廊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同學。
劉嘉陽就在其中。
他表情復雜,似乎是懷疑、又像是不敢置信。
走投無路時,陸俞站了出來。
他身高腿長,比我們年長幾歲,在一眾家長裡顯得年輕氣盛。
陸俞眉眼犀利,隻說了一句話:“查監控就行了。”
我腦子裡的一根筋咔嚓斷了。
“對,我們教室後面有監控。”
“你要是懷疑我偷錢,就報警查監控!”
小胖子他媽哼了一聲:“查就查!”
小胖子額頭上冒出了冷汗,他木訥道:“媽,要不算了吧。”
“也許你的錢就在兜裡。”
他媽推開人群,領著我去教務處。
“兒子,你別害怕,媽媽給你撐腰。”
“把這顆老鼠屎端了,你們學習成績更棒。”
我深吸幾口氣,高高仰起頭。
離開教室前,我看見周濤拿了一瓶水進門。
他五官秀氣,眼睛漆黑透亮,尤為吸引人。
他把水塞進陸俞手裡,氣憤道:“陸俞,以後來學校自己帶水。”
陸俞笑了笑,眸底是融化的春水。
等我從教務處回來,他們已經不見了。
監控記錄了全部經過,小胖子自己偷拿他媽的錢,嫁禍給我。
他在教務處差點被打掉一層皮。
我時常會回想起那次經歷。
雖然陸俞並沒有實質性的幫助。
但隻有一句話,就能讓我永遠記住他。
14
陸俞思索了一會兒,才想起那次家長會。
“周濤是我的繼弟,沒想到你們是同學。”
我抿唇傻笑,沒說出他幫了我那件事。
陸俞扭頭要走了。
我急忙追上他,糾結了半天,才說:“能不能加個你的聯系方式。”
我隨便找了個借口:“我怕他半路S回來,繼續騷擾我。”
陸俞眸色如墨般深邃,看不透情緒。
我心下一悸,本能辯解:“我不會打擾你的。”
“如果你不願意,也沒關系!”
“沒事。”
陸俞掏出手機,加上了我的聯系方式。
他語調平靜:“知道我的名字嗎?”
我當然知道,但還是裝作不知道,拼命搖頭。
陸俞薄唇一張一合,念出了那兩個字。
天色漸黑,我的兼職結束了。
陸俞給老板送完東西,也離開了。
我呆呆盯著他挺拔的背影,心髒撲通撲通亂跳。
比起悸動,更多是崇拜與感激。
15
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宿舍。
剛洗完澡,就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。
直覺告訴我,來電人是爸媽。
我果斷拒絕,將他們拉入了黑名單。
躺在床上,我偷偷翻看起陸俞的朋友圈。
他的背景是一隻阿拉斯加犬。
從頭滑到底,一共隻發了十條朋友圈。
其中六條和周濤有關系。
看來他是嚴重的弟控啊。
看完他的朋友圈,我扭頭去看存款。
眼下手裡的錢,勉強能支撐我下學期的生活費。
但要徹底擺脫爸媽,還不夠。
我要考慮再兼職一份工作了。
接連幾天,劉嘉陽都沒再上門騷擾我了。
臨近下班,老板突然說:“陳閃,是不是有人找你?”
我茫然回頭。
不遠處站著一對中年夫妻,手裡還拿著木棍。
看見我,他們大步流星走來。
我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,抄起掃把,嚴守以待。
“你們來我學校做什麼?”
媽媽拽我出去,對老板掛著歉意地笑。
“這是我們女兒,我們找她商量點事。”
我拼命掙扎,“就在店裡說!”
我擔心一離開人群,他們會強行把我綁回家。
老板看出了不對勁,將我攔在身後。
“我們也下班了,有事就在這裡說。”
爸爸深深擠眉,厲聲呵斥:“陳閃,你怎麼能出軌?”
“嘉陽大老遠來找你,你就這麼不要臉嗎?”
媽媽附和道:“閃閃,快點和你那個男朋友分了。”
“今天就和我們回去。”
我SS咬牙,嘗到一點血腥味。
“我不要臉?”
“劉嘉陽和我非親非故,他對我一直是騷擾!”
媽媽眼尾有淚珠:“閃閃,你必須和嘉陽結婚啊。”
“彩禮我們都收了。”
我手指抑制不住地發抖,擰眉看她:“媽,彩禮到我卡上了嗎?”
“我同意嫁給劉嘉陽了嗎?”
“你們誰收的彩禮,誰去嫁給劉嘉陽。”
爸爸抡起木棍,氣勢洶洶地敲了敲餐桌。
“我們養你這麼多年,收點彩禮過分嗎?”
“嘉陽人品端正、事業有成,你以後還找得到這麼好的男人嗎?”
爸爸唾沫橫飛,SS瞪我,卻遲遲不敢動手。
媽媽苦口婆心地勸說:“看著你結婚生子,就是我的任務。”
“你想讓我帶著遺憾去S嗎?”
“那你現在就去S啊!”
我語速飛快,發泄心中的不滿:“爸,你這麼喜歡劉嘉陽,就去給他做娈童。”
“媽,你要是覺得我不聽話,就再去生個足球隊。”
我神色癲狂:“誰在逼我嫁人,我就S了誰!”
16
媽媽唇色慘白,被我嚇著了。
老板點了一支煙,趕爸媽出去。
“你們別在我店裡鬧事!”
爸爸陰沉著臉,試圖拽我出去。
我舉起掃把,兩眼含淚:“再碰我一下,我就打S你!”
他顫顫巍巍地收回了手。
老板不耐煩地推搡他們:“走,我不歡迎你們做客!”
爸媽站在臺階下,罵罵咧咧了半天。
最後,扔出了絕S招:“陳閃,你以後別找我們要一分錢!”
“我看你能撐多久!”
過年我提出不回家時,爸爸也是這麼恐嚇我。
不回家就斷生活費。
平時不聽話斷生活費。
吵架不認錯也斷生活費。
生活費三個字,仿佛成了爸媽的權杖。
我悄悄攥緊拳,看見爸媽走遠了,才松了一口氣。
我回頭想跟老板道謝,他卻揮了揮手。
“回學校吧,天快黑了。”
我熱淚盈眶,重重點頭。
剛推開門,一個挺拔的身影擋在我面前。
我抬頭,和陸俞撞上視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