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他冷漠地將燙傷膏砸在我的臉上,側頭交代王媽。


 


「關她三天,不準吃給的,連水也不準給,直到她知道錯了為止。」


 


隨著大門砰一聲關上,我的世界也徹底黑暗。


 


周遭冷得可怕,讓我發抖。


 


我緊緊抱著自己,一言不發。


 


5


 


陸謙原以為嬌弱的我很快就會找他服軟。


 


然而一天過去了,他糾結良久,還是給王媽打去電話。


 


「服軟了嗎?」


 


「少爺,她,她一句話也不說。」


 


「那就繼續關。」


 


連續兩天的缺水斷糧,我渾身疲軟。


 


燙傷的傷口處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,有的地方開始化膿。


 


渾身滾燙的可怕,沒猜錯應該是發高燒了。


 


窗外有璀璨的煙花升空,如此奪目。


 


我知道,那是提前慶祝明天陸謙和喬鳶的婚禮。


 


我曾經夢寐以求的,有人要替我實現了。


 


原來釋懷的感覺是這樣,真好。


 


陸謙,謝謝你的絕情,我領教了。


 


意識模糊間,我聽見陸謙低沉的聲音響起。


 


隔著一扇門,悶得像做夢般恍惚。


 


「阿離,你知錯了嗎?隻要你跟喬鳶道歉……」


 


「你走吧,我沒錯。」


 


我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。


 


雖然看不見,但我能猜到此刻他的震怒。


 


果不其然,怒吼聲在耳邊炸起。


 


「所有佣人都回家,留她一個人關在這裡,省得明天她去婚禮搗亂。」


 


他不知道,我不會了,我徹底懂事,和他劃清界限了。


 


月亮落了太陽升起。


 


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撬開了門鎖,隨後用陸謙的打火機點燃了窗簾。


 


火舌越攀越高,想要吞噬一切。


 


我給陸謙打了這幾天來第一個電話。


 


電話幾乎是一秒鍾接起。


 


陸謙疲憊的聲音響起,熟又悉陌生。


 


「知道錯了?記得好好跟喬鳶道個歉。」


 


「你放心,那棟別墅永遠屬於你,隻要你不再為難喬鳶,或許我們……」


 


最後半句話我聽不真切,搶先拖著啞音開口。


 


「小叔,祝你新婚快樂,我……」


 


「老公,跟誰打電話啊?」


 


「沒誰。」


 


電話匆忙被掛斷,連最後的告別都沒說出口。


 


也好,本就不需要告別。


 


他再也不會因為我的存在而煩心了。


 


熊熊大火中,手中那張孕檢單隨著火浪飄向遠處。


 


我逆著火光,朝著沒有陸謙的未來走去。


 


坐上早就約好的黑車,沒留下任何痕跡,開往另一個城市。


 


婚禮現場,陸謙莫名的坐立不安,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即將失去了。


 


司儀抑揚頓挫地宣布著新郎登場。


 


陸謙還在猶豫著,王媽突然擠開人群衝到他面前。


 


「別墅出事了!小離放了一把火,把別墅給點了!」


 


陸謙瞳孔緊縮:「她逃出來了沒?」


 


王媽表情痛苦,老淚縱橫。


 


「逃生的出口都被鎖住了,是您親手鎖上的。」


 


6


 


讓所有人震驚的事發生了。


 


陸謙丟下滿堂賓客逃婚了。


 


現場隻剩殘垣斷壁,陸謙瘋了一樣衝進廢墟。


 


白皙的十指沾滿黑灰,混著鮮血黏在一起。


 


陸謙跟感受不到疼似的,依舊倔強地企圖挖出些什麼。


 


黑煙升騰,他的身影如逆行的戰士,在廢墟中踉跄著爬行。


 


最後在角落找到一張燒到一半的孕檢單。


 


他伸手撫去上面的殘灰,看著上面雙胞胎的 b 超圖像發呆。


 


「怎麼會?怎麼會?」


 


他渾身顫抖,將署名鍾離的孕檢單緊緊摟在懷裡。


 


「啊!」


 


野獸般的嘶吼,隨後更加發了瘋般一定要找到我的遺骨。


 


「你是我親手養大的,未經我允許,你怎麼敢就這麼S了。」


 


火勢太大,現場就算有遺骨,也早就燒成灰了。


 


陸謙命人順著這張孕檢單追查,最終確認我懷孕的事屬實。


 


他終於將這些天的事情聯想起來了。


 


他在醫院當眾羞辱我跟蹤他的那天,我剛好查出懷孕。


 


我在包間護著孩子不肯喝酒,是他逼著喬鳶給我灌酒,最後推得我差點流產。


 


我忍受著燙傷身體虛弱時,他將我關在房間斷水斷食。


 


他終於如願以償逼著我用S解脫,可他卻後悔了。


 


縱使手眼通天,可他卻不能讓一個S人復活。


 


陸謙變得萎靡不振,以工作的理由躲著所有人。


 


陸氏公司裡,喬鳶氣衝衝推開辦公室大門,砰地拍在陸謙桌子上。


 


「陸謙,你夠了沒?」


 


「那天你當著那麼多賓客丟下我就跑了,總該給我個交代吧!」


 


「鍾離不過就是你收養的一個小乞丐,S了就S了,要不是你收養她,她早就S了。」


 


陸謙手裡掐著煙,面前的煙灰缸堆成了山。


 


團團煙霧中,他疲憊地掀了掀眼皮,聲音不復往日溫柔。


 


「我現在腦子很亂,不要煩我。」


 


喬鳶被他的眼神嚇到,態度也軟了下來,俏皮地環抱住了陸謙。


 


「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,再選個良辰吉日把婚結了,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哦。」


 


以前陸謙總吃這套,喬鳶屢試不爽。


 


陸謙側頭,細長的眼眸射出寒意,毫不憐惜地一掌將喬鳶推開。


 


「我他媽叫你不要煩我!」


 


喬鳶嚇得愣在原地,好半天才反應過來,捂著臉跑了出去。


 


現在的陸謙,就像一個偏執的瘋子。


 


唯一能安撫他的良藥,早已葬身火海。


 


7


 


初見時,他覺得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煞是可愛。


 


收養我時,他想把全世界最美好的東西全都給我。


 


直到一夜荒唐後,他懊悔,他心裡開始搖擺不定。


 


他開始認不清了,對我的感情,到底是親情還是愛情。


 


他向來以無恥著稱,如今卻被這無恥的想法嚇退。


 


他自認為他愛的人是喬鳶,自私地以為隻要和她結婚就能結束這一切。


 


就能徹底抹除出格行為帶來的道德挫敗感。


 


陸謙做慣了上位者,自以為能把控一切,覺得隻要能逼著我知難而退就行。


 


然而他低估了他親手養大的玫瑰的剛烈脾性,最終以這種無可挽回的方式消失在他的世界。


 


當在廢墟裡怎麼也找不到我時,他徹底慌了,怕了。


 


陸謙徹底認清了,故意為難我時,他的心會揪著痛。


 


在我看不見的角落,他總是不受控制地注視我。


 


自私的不想放手,用盡骯髒的手段想讓我留在他身邊。


 


那份感情就是男女之間的愛,真真切切。


 


煙抽了一口又一口,每一口都有不同的懊悔,折磨著他的神經。


 


如果他沒有大我那麼多,如果他的圈子再幹淨點,如果他沒有被那站不住腳的道德禮法綁架。


 


如果當初再勇敢一點,那個纏綿的夜晚也許他會說。


 


「鍾離,嫁給我吧。」


 


可現在,什麼都晚了。


 


我找了春暖花開的城市落腳,用所剩不多的積蓄開了一家小店。


 


七個月後,我生下一對龍鳳胎,起名叫知安和知樂。


 


孤獨的日子裡,是孩子們給了我慰藉。


 


五年過去,孩子們長大了,小店越開越旺。


 


二十歲的鍾離整日提心吊膽,一心求愛。


 


二十七歲的鍾離內心充盈,隻求安穩度過餘生。


 


知安知樂不僅長得可愛,小小年紀就展現出做生意的頭腦。


 


兒子知樂已經能學著結賬,每次都送顧客小姐姐一些糖果小禮物。


 


和陸謙八分相似的俊俏小臉,迷得小姐姐們七葷八素。


 


知安擦桌子的手腳飛快,頂著萌值爆表的小臉誇每一個顧客美若天仙,貌若潘安。


 


託他們的福,店裡的回頭客多得排長隊。


 


在附近醫院上班的許江樹工作之餘就來幫忙,平時我們有個頭疼腦熱都是他看。


 


我和他是在醫院認識的,之後他便對我們頗為照顧。


 


我知道他對我的意思,但我短時間內沒有再嫁的準備。


 


被我拒絕後,他絲毫沒有生氣,依舊該怎樣還是怎樣。


 


由於知樂知安太過可愛,顧客便把他們的視頻上傳到網上。


 


視頻爆火,他倆也成了小網紅。


 


慕名而來的顧客越來越多,有時候甚至忙不過來。


 


刷到他們視頻的人越來越多,有網友突然指出知樂和單身已久的陸氏董事長相貌十分相似。


 


此刻的我還不知道,這會給我帶來多大的麻煩。


 


8


 


京海最高的大廈落地窗前,陸謙握著手機的手不住發抖,SS盯著那張和自己如同復制黏貼的臉龐。


 


「不管付出任何代價,必須找到他們。」


 


陸謙既欣喜又害怕。


 


欣喜地是他懷著我還活著的執念那麼多年,終於讓他找到了我還活在世上的證據。


 


但他又害怕,害怕這一切都隻是個巧合。


 


放學後孩子都在前廳幫忙,我一個人在後廚忙活。


 


前廳突然傳來知安嘹亮的哭聲,嚇得我立馬放下飯鏟衝了出去。


 


知樂將知安護在懷裡,惡狠狠地指著一個女顧客。


 


「你為什麼推我妹妹,你這個壞人。」


 


那女人騰一聲站起身,一把將知樂也推倒。


 


「你幹什麼!」


 


我衝上前與她對峙。


 


四目相對,我呼吸猛地停頓。


 


喬鳶那張豔麗的臉龐印入眼簾,如同噩夢一般。


 


她已經找到我了,那是不是陸謙也要發現我了?


 


喬鳶目光陰狠地盯著我,擠出譏諷的聲音。


 


「我就知道是你,你不是已經S了,為什麼又要出現?還生了兩個孩子!」


 


「寄生蟲,要不是你,陸謙早就和我結婚了,你為什麼總是陰魂不散?」


 


她越說越激動,仿佛我刨了她家祖墳似的。


 


我將孩子護在身後,惡劣地笑。


 


「看樣子,是陸謙拋棄你了。」


 


「不過像他這種薄情寡義的人,拋棄誰都不意外。」


 


我的話正戳在喬鳶的心窩,她憤怒地大吼:「我和你不一樣,你隻是他收養的乞丐,而我是他的摯愛。」


 


話說出口,她自己都覺得心虛。


 


她能站在這裡,就是反駁她自己最有力的證據。


 


我反問她:「所以你不好好跟他過日子,來我這裡鬧什麼?」


 


她斜嘴一笑:「讓你滾啊,你不是S了嗎?幹嘛不S的遠一點,還要暗戳戳在網上出現,不是賤得慌嗎?」


 


「我想在哪是我的自由,輪不到你指指點點。」


 


「是你們來找我的麻煩,又不是我去找你們,到底是誰犯賤!」


 


喬鳶被我噎得說不出話,抬手將飯菜掀翻在桌子上,對著用餐的顧客大吼大叫。


 


「大家快來看啊,這家的飯菜裡面有蟑螂,這家的老板娘不僅不認錯,居然還罵我!」


 


「這飯還能吃嗎?吃S人啊!」


 


周圍的顧客瞬間停下動作,慌張查看自己的飯菜,有的甚至當場吐了出來。


 


議論聲四起,讓我陷入難堪的境地。


 


我憤怒不已,伸手扒拉著桌子上的殘渣。


 


剛想戳穿她的謊言,居然發現真的有一隻蟑螂。


 


看來她是有備而來。


 


9


 


我冷臉看向她。「你到底想怎麼樣?」


 


她挑了挑眉毛。「怎麼樣?賠錢啊,五百萬,不然的話我就舉報你,讓你的店開不下去。」


 


「五百萬?你存心訛人是吧,要不要臉!」


 


喬鳶沒想到我居然敢罵她,抬手就朝我的臉上扇過來。


 


然而巴掌並沒有預料中落下。


 


抬頭,陸謙SS拽著喬鳶的手腕,將她甩到一旁。


 


一晃神,我差點以為自己是做夢。


 


他瘦了許多,看著很是憔悴,風塵僕僕的模樣,連往日一絲不苟的頭發也凌亂了。


 


我以為我早就忘了他。


 


可對視的那一眼,久違的熟悉感總能引起心酸的懷念。


 


「你為什麼向著鍾離那個賤人!她!」


 


喬鳶的髒話剛罵出口,陸謙抬頭便是一巴掌扇在她臉上。


 


「誰讓你來這裡的,給我滾!」


 


喬鳶捂著臉不可置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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